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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谈文论道】还原1930年前后老照片里的南岳

来源:潇湘晨报 作者:刘海波 编辑:彭俊 2013-09-09 17:06: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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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930年5月,结束了在长沙的拍摄,日本“亚细亚写真大观社”摄影师岛崎役治的下一站是南岳衡山。83年前,他应是穿过“天下南岳”的古镇牌楼,走进山下小镇,随进香朝拜的人群一起涌进南岳大庙,其后由百步云梯处的石径登山。

  我们通过查阅文史资料,并在长沙文史专家陈先枢,南岳区民族宗教局副局长周跃华的协助下,尝试还原1930年前后的南岳。

  岛崎役治来衡山的时间,应为1930年7月左右。在为衡山脚下某村庄的照片作注时,他提起从长沙一路过来听到的风声,共产党人在湘鄂赣边境活动频繁,刚到衡山没几天,又传出长沙被共产党人攻破的消息,为此他还感叹:“我在此后旅行摄影时的危险程度,可想而知”。据历史记载,1930年7月27日,红三军团攻占了湖南省会长沙。长沙文史专家陈先枢因而推断,岛崎役治这一组关于衡山的照片,均拍摄于1930年7月前后。

  此时的南岳衡山,并非一年中香火最旺盛的时节。在镜头里,位于衡山南麓的南岳古镇御街牌楼一带,原是古镇中心,此时却也行人寥寥,牌楼左侧的墙上,一张“狮马牌肥田粉”广告高出一截。这时正值农忙,来的路上,岛崎役治就注意到了路边的水田里,有农民在躬身拔秧。

  衡山脚下土地崎岖不平,它们或高或低,围绕出不规则的盆地,当地农民利用山丘的梯度,固土施肥,饮水灌溉,开拓出一块块耕地。他们在上面主要种植红米。据周跃华介绍,红米是衡山地区特产,“它生长期长,产量不高,因为稻皮坚韧,当时的稻谷加工条件差,只能靠杵舂米,所以加工出来的大米比较粗糙,很难咽吞,又称‘糙米’,现在我们拿来煮粥喝”。

  在岛崎役治眼里,种植红米的山涧水田是南岳的独特风景之一。红米的种植在三月和五六月,他来时恰好赶上第二季插秧,农民把秧田里培育好的秧苗运到梯田里种下。拍摄时,他对农民的戴的斗笠感到好奇,在图说里写到“他们上半身顶着一个不是很好看的斗笠,样子奇怪且少见,不过下雨天,烈日当空时,却非常管用,比起只遮住头部的深草帽,显然更加合理。”

  对此,周跃华有同样困惑,“我年轻时曾在衡山县乡下工作,但从未看到过如此怪模怪样的斗笠,这或许是个发现。”

  周跃华根据岛崎役治的衡山照片,复原了其登山路线。

  岛崎役治穿过南岳古镇上“天下南岳”的牌坊,沿着御街径直往北。路边的商铺、旅店林立,招牌招摇,空气中散发着一种积年沉淀的香火气息。古镇是衡山的前站,这里有“南岳不作田,赶个八月吃三年”的说法,即赶在南岳香火旺盛的季节,在镇上开铺经营,摆摊买卖,稳赚不亏。御街一带,卖得最多的就是香烛钱纸和爆竹。

  每到秋季,湖南及周边湖北、江西等省的善男信女,都有到南岳进香的习俗。进香者用黄布扎一个香袋挂在脖子上,做一个三寸高的小木凳,凳上插三根香。父母健在者穿红衣,父母去世者穿青衣,由家里出发,边走边拜,高诵歌词:“南岳灵山朝圣帝……”进香高潮时期,“长沙至衡山道上,络绎不绝,歌声载道,旁观者以为乐趣”。(《长沙耆旧文存》陈先枢编纂)

  御街的尽头就到了南岳大庙。南岳直到1936年才修通从南岳镇到半山亭的登山公路,因此岛崎役治这时只能沿着一条叫“百步云梯”的登山石径蜿蜒往上爬。沿着石阶走到玉板桥,已经到了衡山的山腰位置,他在这里拍摄了一张山南的农家风光。

  农舍坐落于对山的脚下,茅草坡顶,屋后种有果树,层叠的梯田环绕旁边。如今,这里仍有延寿村和南山村两个村子。岛崎役治在图注中说,“盈满水的水田,在这边和那边浮出的景色真是叹为观止。月夜登山眺望,月亮从成千上百个水田中浮现出来”,他应在这一带徘徊了许久。

  岛崎役治沿着玉溪往上爬了近半小时,就到了观音桥。在他经过的玉溪北侧,有一处密林被小山包遮掩,这里于1940年建起了忠烈祠。

  观音桥附近的磨镜台、祖师殿等景点,在民国时期就已设立。岛崎役治边走边看,大约3个小时后,最终上行至祝融峰顶。峰顶树木稀少,几棵老松愈显苍劲挺拔。路边的木杆上,点着一盏夜明灯,这是海拔1290米高的祝融峰的标志。岛崎役治在这里拍到了山巅缭绕的云海和山脚斑驳闪烁的水田。一旁的观日台颇为简陋,仅用青石筑起了一个高台。许多看日出的游客,头天晚上会在祝融峰上的高台寺住下,第二天起大早登台观日出。

  他选取的上山道路,正是数百年来,从衡山南麓登顶的一条古道。公元805年,韩愈曾由此上衡山,明末崇祯年间,徐霞客也由南面此道登顶。

  “不管岛崎役治此前出于何种目的拍摄,这批衡山的老照片现在弥足珍贵”,周跃华说,“他是我们目前已知,历史上第三位与衡山有关联的外国人”。

  二十世纪初,美国籍著名旅行家,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会员盖洛(WilliamEdgarGeil)在他的著作《中国五岳》中,将“中国五岳”与伊斯兰教圣地麦加和基督教圣地坎特伯雷相提并论,暗示“五岳”是中国人的“麦加”和“坎特伯雷”,而衡山因在南方属火,盖洛称其为“赤色的衡山”。

  英国诗人,著名文学批评家威廉·燕卜荪(WilliamEmpson),1937年11月曾在南岳国立长沙临时大学(西南联大前身)任教,他为学生讲授莎士比亚和英国诗歌。当时由于书籍运送不及时,燕卜荪只能把《奥赛罗》整段整段默写在黑板上,或者把乔叟和斯宾塞的诗篇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,然后边讲解边评论,“学生们的眼光迷失在诗人身上”。(《威廉·燕卜荪的南岳之秋》甘建华)

  燕卜荪在南岳工作、生活3个多月,1938年2月,他随长沙临大文学院离开衡山,搬迁至云南昆明。他曾写下234行的长诗《南岳之秋》(AutumnInNanyue):

  我所住的这座圣山,对于我读的叶芝有点关系/它是佛教圣山,本身也是神灵/它兼有两种命运,一公一私/…………/香客们逃开,乞丐们只能慢走/山上高僧取得了考古典的胜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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